西班牙人事物 1001頁 蘿鯊的西(班牙)方頁談 by Rosa Chang

「歡迎到我的國家來」(Bienvenido a mi país)。 這是一個巴斯克自治區(Euskadi 或País Vasco)觀光宣傳影片結尾標語。住西班牙近30年的時光中，我是個可以到處玩的幸運者。50個省都玩過，但最不常去的是巴斯克自治區。傳統，美食，美景，大自然，文化，應有盡有的巴斯克國家，為什麼不多去玩玩？距離是一個因素，但我個人最主要的原因是怕巴斯克恐怖分子襲擊。還好從2011年開始，這已經正式成為過去, 雖然只不過是5年前的事。

全西班牙是由17個自治區組成的國家。但巴斯克(País Vasco)，加泰隆尼亞(Cataluña)和西北的加里西亞(Galicia)這三個自治區，因為有自己的語言，文字，他們除了跟其他自治區一樣，有決定稅，教育和健康保險制度外，在名稱上，它們在西班牙文裡叫做PAIS，法文裡也有這個字PAYS，相當於英文的COUNTRY，我不知道中文可不可以翻譯成國家。如果有人知道中文的相對翻譯，請別吝于指點。

巴斯克地區位於西班牙這個國家的東北方，是我在氣候那篇介紹過的綠色地帶。陸地上除了跟西班牙其他自治區為鄰，(其中Navarra自治區也住巴斯克人)，隔著比利牛斯山 (Los Pirineos)這個天然分界，跟法國當鄰居。實際上巴斯克這個族是分佈在山的兩邊，也就是法國也有巴斯克人。

鬧獨立的加泰隆尼亞，其實根本是和其他西班牙人一樣，同是地中海文化根源。但巴斯克人是非常特別的。他們的根和其他地中海民族都不同，有學者說是來自高加索地區，但這已經是無法考證。他們的語言euskera當然也跟其他拉丁語系不同，甚至不屬於印歐語系。

可惜的是在佛朗哥獨裁時代的壓抑，很多巴斯克人都不會說巴斯克語。 現在的政策是大學以下的學校，除了有西班牙卡斯提爾(castellano)國語外，必須有使用巴斯克語教學的，家長可以選。所以最近30年來，懂巴斯克語的人占整個巴斯克人口的36%，但真正會說這個語言的人只有13%的居民。 75%巴斯克人的首選語言還是西班牙卡斯提爾國語。每次在大眾媒體，只要是有巴斯克人，大家都會用所知道的巴斯克語，但也只有再見，謝謝，爸爸，媽媽，大概就沒了，不像加泰隆尼亞傾向獨立的政黨，發言常用加泰隆尼亞語，加里西亞即使不傾向于獨立，發言也常用他們自己的語言。

自古居住在比利牛斯山的巴斯克人，由於山的隔閡，他們算是長期處在自成一體，一直抵抗外來入侵者，從羅馬帝國時代，到中古時期，包括伊斯蘭教征服伊比利半島，打到比利牛斯山這裡來的時候。 當時，法蘭克王國 (現在的法國和德國的一部分)的執政者，後來的查理大帝，非常緊張，想聯合伊比利半島北方的伊斯蘭小王國來抵抗統一，強大的半島南方的伊斯蘭政權勢力。沒想到講好的盟友反悔，法蘭克人很不滿，準備撤退回家，也顺便放火燒旁普隆納城 (Pamplona, Navarra自治區)。但在回家的路上，被慘打一頓。法文第一個文學作品, La Chanson de Roland, 講的就是這段故事。法國人一直歌頌這段，說是被伊斯蘭人打的,因為只有在抵抗異教的情況下，才算聖戰，才有資格被歌頌，但經歷史查證，其實應該是被巴斯克人打！

從我到西班牙定居以來，以前似乎想到巴斯克，就聯想到恐怖分子，ETA。就像現在很多人把伊斯蘭信徒，當作恐怖分子的代名詞一樣。 在歐盟統一車子牌照前，以前我們的車牌上會有車子註冊的自治區字母代號。二十多年前，開車去巴斯克或加泰隆尼亞這些鬧獨立的自治區，多多少少都會擔心我們的車會成為當地對「西班牙人」 ( 極端獨立者並不以西班牙人自居)反感的人的出氣筒。

為什麼巴斯克地區有恐怖分子？簡單說，因為部分想獨立的人，在佛朗哥獨裁時代被嚴重壓抑，在這個情況下，ETA這個恐怖組織就產生了。 這是加泰隆尼亞地區沒有發生的狀況。講穿了，加泰隆尼亞地區想獨立的，常只是為了威脅中央政府多給他們自治區經濟上利益。畢竟地中海岸的人，也許自古有著腓尼基人做生意的血統！但巴斯克民族性格強悍。

恐怖攻擊事件當然不限於巴斯克地區，特別是重大爆炸案，都是在巴斯克自治區外的城市發生的，例如1987年在巴塞隆納知名百貨公司的爆炸案 (Hipercor)和恐怖分子最後一次作案，2006年底的馬德里機場四航站停車場爆炸案。從1968年到恐怖組織2011年宣佈停止恐怖攻擊活動，總共計有近900個喪生人數。目前在加泰隆尼亞想獨立的不到半數，而巴斯克不到20%。

記得我二十多年前考駕照筆試那天，監考官點名，念到一個巴斯克的姓，巨大的考場頓時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帶點不友善味的一種 「我的天啊」。考駕照的多是年輕人，喜歡挑釁和仗著是多數來作弄少數。當時考場裡的這些馬德里年輕人顯示出對巴斯克人的少接觸而產生的驚訝和某種作弄性質的排斥。

想到巴斯克人，除了強悍，比較粗魯，甚至如果誇張一點講，還會覺得那裡的女生不漂亮。這也許是傳說中北方人跟南方人的典型差異。

西班牙有很多針對某區域的人的笑話，畢爾包人(BILBAO)就是這種笑話的對象。通常主角名用Patxi，講這些笑話時，要用巴斯克人的腔，基本上一定會用到HOSTIA這個粗字，有點像中文的 「哇操」。 內容多半顯示巴斯克人，特別是畢爾巴人的粗魯，誇張。巴斯克人自己也很會自嘲，自己常講這類笑話。

十幾年前，我幫臺灣電腦業界一家公司在西班牙經營子公司。臺灣總部在西班牙原先就有個大客戶，就在畢爾包。臺灣老闆和的業務主管來西班牙拜訪這大客戶。老闆認定臺灣業務大姐是西班牙女王，西班牙專家，聽信她的指示，一見到西班牙客戶，上前兩個吻。西班牙男生跟男生見面並不會親的，除非是家人。我當場覺得很糗，也怕這些巴斯克大漢翻臉，以為這個臺灣男子要幹嘛!

整個上午會議，巴斯克客戶非常專注工作，對於採購條件態度非常強悍。但到接近午餐時間，他們叫停，帶我們到一家落座于300年古厝的餐廳。所有話題都在食物上，每個人都很懂得吃，從蔬菜在菜圃裡開始講起。完全跟早上開會時是兩種人！

現在在西班牙提起巴斯克，感謝老天，應該不是先想到恐怖分子，而大概第一想到的是美食！有人說這裡是世界上每平方公里米其林星餐廳最密集的地區。我沒仔細查證，但事實是如果你是個有巴斯克姓的廚師，聽起來就讓人感覺你應該很棒！